作者简介：曾方明，男，苗族，1982年生，绥宁县唐家坊镇人。博士，副研究员，硕士生导师，现工作单位为中国科学院青海盐湖研究所。作者于1998年9月至2001年6月在绥宁二中求学。 


    2004年，我所在大学的学院要求我们学习成绩稍好的学生跟着老师一起课外做点科研。如果这时算是我科研生涯的开始，迄今已有十三载。十三个春秋，我做过陶瓷片片，敲过岩石，挖过泥巴。现在的主业是玩泥巴。
    在大学做课外科研时，指导老师是黄老师。黄老师一开始就希望我们好好阅读英文文献，练好基本功。黄老师还自掏腰包，让我和另一个同学去市场上将所需的化学试剂买回。黄老师是个治学很严谨的学者，是我十分敬重的老师。我参加工作后，只要去武汉，我基本上每次都会去看望他。每次和他聊天的时候，气氛轻松愉快，他敏捷的思路总能给我不少启发和灵感。只可惜当年我跟着他做科研的时候，不认真，未能做出成果。但是跟着黄老师做陶瓷片的岁月，让我了解到了什么是科研，以及做科研需要具备些什么素质。这些经历，对我后来跨专业从事科研工作，大有裨益。
    2005年，我考取了母校的第四纪地质学专业的研究生。我之前的专业是材料学，我对这个专业的兴趣不浓。所以，在报考研究生时，我希望自己从事与地学有关的工作。考研的成绩：政治考了89分（满分100分）；英语稍微差一点，考了58分（满分100分），虽不及格，但超过了30几分的国家分数线；普通地质学考了145分（满分150分）；第四纪地质学考了100多分，具体多少记不得了。需要指出的是，成绩考得好，并不代表我专业能力强。英语口语面试的时候，能和有出国经历的王教授说几句。我的英语不好，尤其是听和说，很欠缺。
    我的硕士导师是我最敬爱的向老师。他对工作认真负责的态度以及对我的包容，我难以忘怀。向老师对生活的热爱以及在面对困难时表现出的乐观，我深深佩服。他在我的硕士期间给我提供了许多宝贵的实习机会，让我有很多机会深入野外。我们硕士入学是2005年9月份，但是向老师在这一年的8月份就带我奔赴甘肃和青海开展为期一个月的野外地质填图工作（图1）。他为了亲自指导我，让我和他一个队。这个队其实就两个人，就是向老师和我。白天，向老师带着我爬山，定地质点、划定构造界线、采集岩石标本，并在岩石、构造、地层、沉积等方面对我进行细致入微的指导。只可惜，我禀赋不高，好多东西没能理解。


图1 我在甘肃野外（2005年8月）

    野外填图很辛苦。有一次，向老师带着我穿梭在野外的崇山峻岭中，中午时分天降大雨，足足下了好几个小时。我们师徒俩浑身都被浇透了。但是大雨阻挡不了我们，向老师带着我继续往前行走，直至走到路线的终点。回来的路上，我背着沉重的标本。虽然很辛苦，但这就是我们的工作。既然选择了地质工作，就要去热爱它，并克服各种困难，想尽办法把工作做好。
    2006年向老师带领我们深入西藏开展科考工作。这一年，我与其他三个同学先是坐火车到兰州，再到青海西宁。那也是我第一次来西宁（图2）。青海西宁，给我的印象很好，我注定与她缘分不浅。在西宁稍微休整了两天，我们几个乘坐大巴车奔赴西藏拉萨。当大巴车经过青海湖时，时值日暮，落日的余晖洒在宽阔的湖面上，蔚为壮观！在经过30多个小时的奔波之后，我们安全抵达拉萨。


图2 2006年在青海塔尔寺

    后来，在老师的带领下，我们在西藏转战很多个地方，去了边境上的吉隆县，我还踏上了尼泊尔的土地，也去了雅鲁藏布江的大拐弯处，目睹了南迦巴瓦峰的雄姿（图3）。我们测了好几条剖面，采了很多样品。有一次，由于我们在地层中找到了不少化石，项目负责人张教授高兴地请我们喝五粮液。在老师们的带领下，我们在野外开展十分具体的野外实习，也领略当地不同的风土人情，很长见识。其实，走的路越多、见的东西越多，人生就越精彩。


图3 南迦巴瓦峰（2006年）

    2007年6月，向老师带领我们几个学生去新疆南部的叶城县开展野外工作（图4）。我只记得，我们坐火车路上花了很多时间。首先我们到的是乌鲁木齐，稍事休息后，我们又踏上了前往喀什的火车。由于碰上下雨，火车开得很缓慢，经过好长时间才抵达喀什。到了喀什之后，我们乘坐大巴前往叶城。叶城这个地方，就在塔克拉玛干沙漠的边缘。这次，我领略了沙尘暴，能见度不足1米。我们租的车子，司机看不见前面的路，只好停在路上。


图4 在新疆叶城开展野外工作（2007年）

    这次野外采样，除了地面温度较高外，其它倒没啥。野外工作总体还算是顺利。但是发生了一件事情，还是让人有点后怕。那就是我们租的车的司机对我师姐动手动脚，幸好没能得逞。搞地质的女生伤不起，出野外时，一定要注意防范这方面的危险，以免造成不可估量的后果！今后，如果我招研究生，女孩子就不要招了吧！
    野外结束之后，我们几个学生一起去游览了天山。大家玩得很开心，新疆的天山果然名不虚传！
    考虑到我本科是非地学专业，向老师特意安排我于2007年7月份前往北京周口店与本科生开展为期一个月的专业实习（图5）。在周口店，我还是全程跟着大家实习。但是由于老师少，而学生又太多，我觉得实习效果不是太好。可能与我自己思想上不重视、业务上不通也有很大关系。


图5 北京周口店实习基地门口（2007年）

    2007年8月份，周口店实习结束后，我再次踏上了前往西藏的征程。刚开始是向老师带领我们骑马在山南地区找金矿（图6）。我们准备了帐篷等户外用品，准备在河边搭帐篷过夜。但是山上的喇嘛不允许我们支帐篷。无奈，我们只好住进藏族老乡家里。这个村里的人，没有一个会讲汉语的，好在我们请了一位翻译，名字叫巴桑。由于我怕冷，年近五旬的向老师把房间让给我睡，他老人家自己睡在房间外的凉床上。每每回忆起这一幕，我的内心总是暖流涌动。


图6 西藏山南找金矿（2007年，我旁边的巴桑）

    这一次骑马找金矿，骑了足足有四五天。我们累得不行，马更是累得不行。难怪说千万不要做牛做马。做马确实太苦！马有个特点，每当返回快要到家时，就一顿飞奔，用缰绳使劲勒都勒不住。我想，可能是马太想回家了。
    找完金矿后，向老师带领我们前往阿里地区的扎达县测剖面。共产党的好干部孔繁森就是在阿里出车祸献身的。我们在去阿里的路上，就明显感觉到路况很差，而且沿途很难找到吃饭的地方。在札达县，我们目睹了异常雄伟的土林地貌景观（图7）。我觉得从事地质工作，最美妙的就是能够看到很多神奇的地貌，并由此激起我们去探求地球奥秘的热情。


图7 西藏阿里札达的土林地貌（2007年）

    阿里的野外工作结束后，我延长了在西藏的时间。我很快就进入到陈哥领导的尼木县的矿调工作之中，并直到12月18日才结束。在离开拉萨前的一个月里，陈哥和我经常背着电脑去西藏地热地质大队的办公室绘图。在离开拉萨的前一夜，陈哥与同事们在KTV搓麻将，我还在一边开着电脑绘图，因为那时我还不会打麻将！12月18日，我第一次乘坐飞机，在重庆中转，回到学校。
    回校后，关键的任务就是赶紧做实验，争取2008年上半年按时毕业。虽然有机地球化学实验过程繁琐，但在陈兄弟的帮助下，我还是亲自完成了所有的实验。并于2008年6月份顺利毕业。我在硕士阶段，感谢向老师的栽培，也感谢我的师兄和师姐，他们对我都给予了无微不至的关怀。多年来，我和他们保持着亲密的联系。我遇到经济上的困难时，我会向他们寻求帮助，他们总是不遗余力地帮助我、支持我。在这里，我要借这篇随笔，向他们表达我的敬意和谢意！或许他们并不在意这些，他们只希望他们的小师弟能够走得更稳、更顺、更好！
    2008年7月，我结束了硕士生涯的学生时代，紧接着开启的是前往北京攻读博士学位的生涯。说实话，虽然这三年，可能是我人生中最不高兴、最黯淡，但或许是最有意义的岁月。这三年，在郭老师的指导下，我克服了很多毛病，更是深刻地理解到了什么叫做严谨治学。平日里，我与导师接触的时间不算多。由于导师的严厉，直到今天，我对他是既尊敬又害怕。我也曾一度萌发出要退学的想法，但是后来在向老师和各位师兄的鼓励下，我还是坚持下来了。
    从2008年7月开始，我就跟着师兄他们在祖国的大西北采集黄土样品。师兄们都是很优秀的学者和学生，跟着他们去野外，我才有更大的进步。我们这一期间的野外工作是繁重的，采集的样品是大量的，在野外的时间基本上是两个月以上。为了节约科研经费，我们通常会住到离采样地点较近的老乡家里。在甘肃，我也发动两个女大学生参与到我们的野外工作中，反正她们也是假期，刚好可以利用这个时间来参加点体力劳动。我们白天采了样品，晚上还要对样品进行磁化率测试，通常每晚都要到23点左右才能休息。虽然身体很疲劳，但是看着采回来的样品和测出的磁化率曲线，心里很充实。人，忙起来，就不会胡思乱想，就没有精力去浮躁！
    2011年7月，我毕业了！这次毕业，意味着我长达22年之久的学生时代画上了句号，也意味着我将全面开启新的征程！
    本着对科研的兴趣，毕业后，我选择继续从事科学研究，继续挖泥巴。由于之前在科学院的研究所当过学生，我对研究所有感情。于是，我来到了祖国西北部的一家研究所工作。刚开始时，没有科研项目，也不知道怎么去申请科研项目，所以平时只是坐在办公室里胡乱看些文献，对于未来的工作，我其实并没有一个规划。
    之前的学生时代，不用去愁经费，反正花的所有的经费都是老师争取到的。但是如今不同了，要是没有自己的科研经费，就没有主动权。我们研究所很开明，非常鼓励年轻人自己去申请科研经费，自己独立开展科学研究。我第一个项目是中科院的“西部博士资助项目”，经费10万元。刚开始是与一个同事平分项目的经费，但是项目立在他头上。后来他工作调走了，这笔钱也就由我一个人来支配。第二年，我又申请到了青海省的自然科学基金青年项目，虽然只有5万元，但是我看得很重要，执行得也很好。在15万元科研经费的支持下，我可以按照自己的思路，开展十分具体的工作（图8）。采样品，做实验，分析数据，写文章。总体来说就是这么个流程。这些年，我写了不少的低档次文章，得到了一定的训练。未来写出高水平的文章，是我继续努力奋斗的目标。


图8 在青海挖土的我

    参加工作后，我的足迹遍布整个青藏高原东北部，未来我要在这块区域扎扎实实工作，争取做点好的工作。
    我在这篇回顾过去科研生涯的文章中，不能面面俱到，只是蜻蜓点水似地进行了回顾。对于本文中提到的人以及没有提及的人，我始终铭记在心，心存感激。回顾过去，既是总结，又是展望。希望自己在脚踏实地、仰望星空的征途中继续前进！

                                                                （二O一七年十一月五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