绥宁二中——

眼镜牛郎　作者：刘文革　更新时间:2015-1-7　阅读:15508次　字体：缩小放大
眼镜牛郎刘文革老师最近,胡家湾多了个放牛郎，与众不同的是他鼻梁上架了副眼镜，大伙管叫他“眼镜牛郎”。其实，他的真名叫胡志翔。大人们都知道，胡志翔小时候双眼儿挺明亮的，人也机灵可爱。十二岁那年，他背负着爹娘的重托，怀揣着理想上了县重点中学。开始那阵子，他真争气，班里头门门功课数他最好，尤其是语文水平，别人没得比。他最佩服语文老师，似乎他遍读外国小说，每每上课不讲上一两个外国小说里的片段还真嘴痒。久之，兴许是潜移默化的缘故罢，胡志翔对外国小说潜滋暗长了兴趣。他从校图书馆一本接一本地借来外国小说，什么《安娜。卡列尼娜》呀，《巴黎圣母院》呀，《堂吉诃德》呀，《红与黑》呀……数目之多真够数的。他日里读，夜里看，课堂上、寝室里也老啃。渐渐地眼睛视物不清了，他就配上了眼镜。久了低度近视眼镜不管用了，他换高度。就这样，小说，他越读越多；眼镜，他越戴度数越高；功课，他越学越离谱。十八岁那年，他高中毕业。虽说他参加了高考，就他那点老底，要想进大学的门槛，真是飞机上吹喇叭——想（响）得高。看来，怀揣的理想没了，他眼睛越发灰蒙蒙。他只得耷拉着脑袋，灰头土脸地回到家。好长一阵子，他不敢出门，在家里他沉默寡言，闷葫芦一个。小说瘾上来，他浑身不自在，难受。没小说看了，整天儿价就想小说里的人和事，总愣神。爹娘横竖要断他想书的念头，老责骂他。他娘说：“你读书成精了，就是没出息，还想它干嘛？” 他爹说：“想书不能当饭，给我放牛。” 放牛根本根绝不了他想小说里的人和事。这不，今天，他又想开了，口里不时地念叨“安娜卡列宁娜是有夫之妇，丈夫是达官贵人，真不该爱上沃伦斯基那花花公子；艾丝美拉达真美真好，对待外貌奇丑又聋又哑的加西莫多那么好。真可惜，这么纯洁美丽善良的姑娘被无辜的绞死了。堂吉可德真可笑，天天想当骑士，把羊群当军队，还把养猪女人当意中人。于连跟贵妇人私通，想进入上流社会，被处死了，活该……” 牛偏给眼镜牛郎添乱，不是吃张大爷家的禾，就是吃李大妈家的菜……大家都上他家去闹。他爹娘这家赔不是那家赔不是，尽受气，只叹前世造了哪门子孽，养了这个孽障，真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爹娘不让他放牛，又成天呆在家里，一个人闷着，谁都不知道他心里啥滋味。他饭吃不香，觉睡不着，时间一久，他胡须拉碴、蓬头垢面的，人也日渐消瘦，全无血色，怕是要犯大病了。这时他爹娘犯起愁来，急得不知咋办。俗话说“车到山前必有路”。这事给传到邻村刘鹏程耳里，他要帮帮那对犯难的夫妇。这个刘鹏程是“眼镜牛郎”高中时的同学，他对“眼镜牛郎”了如指掌，他当然对“眼镜牛郎”知道咋整？他记得上高三时，有一次班主任收了“眼镜牛郎”正在看的小说——《少年维特的烦恼》，他也是饭吃不香，觉睡不着，整天不言不语，不搭理人，害得班主任犯了难，就是刘鹏程支的招。刘鹏程让班主任还他的书，他便一如往常，不再是那个蔫样。打这，他随便什么时候看小说，班主任都不敢收缴。刘鹏程来到“眼镜牛郎”家里，先是安慰犯难的“眼镜牛郎”爹娘，然后来到“眼镜牛郎”的卧室。他看了刘鹏程一眼，像是不认得，根本不搭理他。刘鹏程就故弄玄虚地从口袋里拿出本小说《牛虻》，这时他精神来了，眼镜片后那双灰暗的眼睛一亮，有了光泽，脸上浮出笑容。蓦地，只见他“呼”地一下站起来，向刘鹏程扑去抢书。刘鹏程闪到一边避开了，大声嚷道：“别急。”他顿了顿又说：“这书我是给你送来的，不过，你得答应我几件事。” “行，行。”“眼镜牛郎”迫切地说。 “这第一呢要把脸洗了，把胡须刮了，把发理了；这第二呢要吃好饭，睡好觉，不要是这个蔫样。你依不？”刘鹏程煞有介事地说。 “好，我依。”“眼镜牛郎”回答得很干脆。 “那好，说话算数。你先去洗脸吃饭，再跟我去理发刮胡须。”他不敢怠慢，全都依刘鹏程的话了。“眼镜牛郎”如愿拿到了刘鹏程送给他的书，他心里甭提多高兴，如饥似渴地看起来，就像几天吃不到青草的牛儿，走进菜园里一顿猛吃。刘鹏程这是“头痛医头，脚痛医脚”。 “眼镜牛郎”虽说有了改变，但“眼镜牛郎”爹娘往后头一想，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不过他们还是非常感激刘鹏程的，毕竟他帮助他们解了燃眉之急。